时与安这两天因为那个大型连环车祸在急诊呆多了,看见医护们这个反应下意识又想到车祸。
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他强压下内心的异样,走上前问到其中一个急诊护士。
“怎么了?又有新情况吗?”
小护士回头看到时与安,解释道:“时医生,刚在我们旁边主路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轿车和货车相撞的事故,因为离我们医院最近,所以就送到我们医院来了。”
正说着,救护车鸣着长笛飞速开到了急诊的门口,众人纷纷上前打开救护车的门将里头的担架抬出来。
时与安还没能看清人脸,就看到了染红了一大片医用床单的血迹,直到整个人被医护从救护车里抬出,时与安在那一刹那看清了担架上的人脸。
也是在那一瞬间,心脏骤停,血液倒流,他几乎僵在了当场。
是祁迹。
躺在担架上的是祁迹。
是刚说要来接他的祁迹。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祁迹躺在担架上?
时与安努力想从一瞬间空白的脑海当中捋出一丝清明。
刚才小护士怎么说来着,他怎么了?小轿车与货车相撞……车祸,是车祸,祁迹出车祸了。
时与安混沌的脑海终于迟一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一刻,他扔掉了自己的包,大步冲到担架旁边,每一步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让开,都让开。”时与安厉声嘶喊。
“祁导!”
“怎么是祁导!”
急诊的小姑娘们也认出了祁迹,众人合力把祁迹抬到转运床上快速往急诊室送。
跟车的小护士从车上跳下来也跟着转运床一路小跑,她也是cp粉群的一员,出车之前她着实没想到这次接的患者竟然是祁导。
幸好她在路上已经给祁迹测过一系列生命体征,也检查了伤口,此时看见时与安煞白的脸色,一边跟着跑一边安抚道:“时医生你别着急,祁导的生命体征是稳定的。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都是玻璃碎片割出的外伤,出血量看着吓人,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小护士也不知道时与安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只能看到时医生紧绷的下颚线和发青的嘴唇以及额角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
“时医生还是我们来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刚才跟时与安对话的小护士把时与安强行从床边拉开。
时与安失焦地盯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祁迹,仿佛灵魂都跟着床上的人走了。
“时医生?”小护士再一次叫了时与安。
时与安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小护士闻言,快速走进抢救室将帘子拉拢,跟其他医护一起开始紧急处理祁迹身上的伤口。
时与安跟失了魂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逐渐冷静下来。
急诊的一个小护士看时与安好些了,送上来一杯水,宽慰道:“时医生,别太担心,祁导没事的。”
时与安愣了一秒,才伸手出缓缓接过水杯,点头应道:“嗯。”
他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一瞬间全部沙哑了。
“刚交警来过了,说是那个货车司机酒驾,车是从右侧撞进副驾驶的,崩出来的玻璃把祁导划出了比较多的伤口。但幸好,没有伤到要害的。”小护士尝试着用解释让时与安放心,“当然,有没有内伤,还是要进一步做检查才知道。”
“嗯,我知道。”时与安喝了一口手里的温水,朝小护士扯了一个不算好看的嘴角:“谢谢。”
时与安走到一旁,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从完完全全的失智状态中恢复过来。
没有人知道他看清祁迹的脸那一刻是什么感受,甚至他自己都无法描述。
内心巨大的空茫和刺入心脏的尖锐的疼痛让他丧失了一切理智,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看到满床的血和昏迷不醒的祁迹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在想那个每天对着他笑的人是不是已经失去生机了。就像昨天那起大型车祸无数送入医院的病人一样,还没来得及抢救就已经宣告死亡。
他见惯了生离死别,以为自己能冷静对待所有人,但现在才知道,这里头除了祁迹。
他不敢想象,如果祁迹死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样。
巨大的恐慌一瞬间灭过了他的头顶,掠夺了他的全部呼吸,濒死感在一瞬间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想,他会丧失活着的意义。
这一刻,时与安才意识到,原来祁迹在他的心里已经视同生命。
给祁迹做了初步的伤口处理之后,时与安陪同还在昏迷的祁迹进行进一步的各项检查。
时与安拿到全部检查结果之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彻底松下了吊在心口的那口气。
中度脑震荡,还有一系列被玻璃碎片划出来的外伤。
检查的医生说到外伤的时候,为了缓解气氛,还特地跟时与安笑着说了一声:“我看祁导的伤口大部分都在右侧胳膊上,甚至左手也有一些,但这张脸愣是一点都没伤到。”
时与安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检查医生轻咳一声,接着解释道:“他估计是在车祸当时下意识用两只手完完全全挡住了自己的脸……才……”没说完的话也不用说完了,时与安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