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聊聊,小孩第一次输,肯定郁闷的。宋星遥拍了拍裴瑜的肩膀。
嗯。
裴瑜挎着背包,走到最后一排垂眼看着跟前的小孩,轻声问:我能坐吗?
盛棠抬头的时候眼睫微敛,是不耐烦的默认,满脸写着别跟我说话。
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糟,保不准要朝谁发什么烂脾气,最好的方式还是静置他一会儿,让他自己消化今天比赛的失利。
视线顺着落到车窗外,场馆门口有举着灯牌的粉丝在招手,大概是像mig的队员喊话,但盛棠听不太清晰。
让你们失望了。
他往后微靠,用车窗的帘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裴瑜一路上都在看这两把比赛的路线,甚至看了cider的第一视角,卡了好几个时间点。盛棠并不是很想看,这两场比赛打得多糟糕他心里有数。
裴瑜看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把手机放进外设包里,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个小东西。
拿了什么盛棠没看清,余光里裴瑜捏着个什么,轻轻地戳着。
红绿灯刚转,车稍稍急停,他还听到裴瑜极轻地嘶了一声,像弄伤哪里。
盛棠再不关心就显得有点无情了,他抬起脸:你在干什么?
裴瑜抬手吹了吹自己的食指,盛棠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个毛团子毛毡?
橘黄色,一看就是从糖糖身上薅下来的毛。
可爱吗?裴瑜把只戳了一半还没个形的毛毡放到手心,问他,猜猜做的是什么。
盛棠认真看了半天,确实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瞎猜:猫?
不,裴瑜又捏了捏团子,是蛋黄酥。
盛棠:没人会想用毛毡戳一个蛋黄酥。
我读书的时候,每次考试,都会悄悄带上最喜欢吃的奶糖。裴瑜说,揣兜里就会有幸运加成,能考好。
盛棠想不明白这是哪来的歪理。
本来想给你戳一个,保佑g选手一路连胜。裴瑜调整了方向,继续戳,但没及时戳出来,现在加个班。
作者有话要说: 戳啥都没用,你俩都是学渣==
裴表面高冷实际爱吃醋且少女瑜
第34章 034
盛棠输比赛后那点燥郁不安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被裴瑜一个蛋黄酥化解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好胜心特别强的人,输一把游戏能郁闷半天,更别说常规赛这种意义非凡的时候。
第二把的前期他还算心如止水,但看到arika又在野区被埋伏,而自己只能牺牲发育去拖延对面中单时,他稍微就有点急躁。
急自己打不出优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沦陷。
盛棠叹了口气,上楼开会的时候跟在arika身后,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arika回头。
对不起。盛棠小声道。
啊,arika似乎才反应过来,浅笑,没事,我今天打得也不好。
盛棠抿了抿唇,眼神顺着落在隔壁的楼梯扶手上。
分锅啊。宋星遥随在两个人身后,那给我也分一份。
arika嗓音有点郁闷:队长都没上场
mig不分锅,但如果硬要讨论是谁的问题,那就每个人都得承认错误。宋星遥抬手搂着盛棠的肩膀,不能让我们宝贝中野两个人认错。
盛棠心不在焉地挽了下唇,任由宋星遥带着他上楼。
游戏内的技术细节复盘结束,教练看着低迷的队内氛围轻叹:其实我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你们可能输的准备,真的。
团队游戏讲究的是游戏内的配合跟思想决策的碰撞,绝对不是仅靠个人实力就能赢的。
要比磨合,还有那么多个队伍里有配合了三四年的老选手,要拼新人,别人的引援从来也不比我们弱,教练看着盛棠,所以我们会输比赛,太正常了。
盛棠能明白教练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让他们不要对一把游戏的输赢耿耿于怀。
你们都是很有实力的选手,但我们目前尚未算很有实力的战队,不要把自己放到很高的位置上。教练轻笑,好了,回去训练,明天继续约训练赛。
人走之后,宋星遥留在原地,单手支着下巴。
我们队这几个啊,看着都像新人小孩。他叹。
那能不是吗?教练笑道,周见远跟arika到底也才打了两年,资历算起来比小棠深不了多少,温祈进入职业圈最长时间的,但又坐了那么久替补席,唯一还有点前辈样子的只有小瑜,但他在n1也不是打指挥的。
mig现在缺的不是实力强劲的选手,而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给队友信号,做出决策的指挥。
以前mig的指挥是中野,打野走了之后只剩swer了。宋星遥后来也承担过一段时间的指挥,但效果并不好,后来重点培养了一下arika。
arika能做到顺风优势局掌握局面跟对手动态,但劣势局很难有声音。
再练练吧。教练看着身后屏幕上写的问题,忽然眯了下眼,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今年的他们其实挺有希望的。
盛棠能感觉到队友们的状况都不太对劲,以前这个点大概是基地最热闹的时候,arika跟周见远一来一往都能搭成相声,但今天基地里格外安静。
电话响起来时,盛棠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握起手机到小花园里接电话。
奶包,现在不会是输比赛正哭着吧?牧哥的嗓音带着点笑意,我打过来的时间点对不对?赶上你肝肠寸断的时候没?
盛棠有些没忍住:没,赶不上的,我不会肝肠寸断。
牧哥哟了一声:还挺有骨气。
盛棠不高不低地哼了一声,坐在台阶上看后院的夜景,一月份快结束了,最近几天呼啸的冷风也暂时消停不少。
想聊吗?牧哥问,从你入队到现在,我一直在等着你输了给我打电话哭诉呢,好家伙上来就四连胜,今晚输了还得我亲自给你打。
盛棠摸摸鼻尖:之前训练都忙。
诶,忙,是。牧哥立刻接道,那要不要我现在挂断,让你继续忙去?
盛棠很小声地说不要。
他现在状态不太好,确实需要有人开导他一下,牧哥这个电话打得刚刚好。
你们队现在最大的问题吧,就是心不太齐。牧哥叹道,我之前就研究过,周见远的实力一点都不中庸,还是咱们赛区几个国产上单里排的上号的,只不过他有点习惯为团队牺牲。
这一点在上个赛季尤为明显,为了照顾好中下两条线,周见远打了一整年的抗压位。
前两个赛季的版本核心都在中下,去年夏季赛末版本变更,官方就有把战略重心转上的意思,这个春季赛刚开赛你们能连胜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牧哥跟他慢慢分析了版本变动给比赛带来的影响。
盛棠的眼睛抬头看着高悬的月亮,心绪异常平静。
平静到裴瑜抱着猫坐在他隔壁时都没有发现。
如果我没猜错吧,mig现在应该是缺了个掌握话语权的位置。小棠,我一直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去承担这份责任。
盛棠顿了半晌,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搭在自己手上,他才似魂魄归位:啊!
嗯?牧哥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怎么了?摔坑里了?
没盛棠回头,裴瑜的手正举高,糖糖趴在他胸口上一脸渴望地想去挠他手里的蛋黄酥毛毡。
裴瑜用食指指尖点着小毛球的鼻尖,压低嗓音:不是给你的。
行,跟你聊这么多你心里也有点数了,我就不多说其他。牧哥带着点笑,别为输比赛不开心,也别去管那些舆论。要记得你哥看着你呢。
好,谢谢哥。盛棠微微弯眸,挂断了电话。
裴瑜无奈地看着怀里还在挣扎,一鼓作气想抢他毛毡的小猫:这是你自己的毛,有什么好抢的。
喵呜糖糖不依不饶,甚至叼了一口裴瑜压他的食指。
盛棠被裴瑜吃疼的样子逗笑,伸手轻轻抱住了小猫咪:快,让我摸一把,我想你的小肚皮好久了。
糖糖不情不愿地躺倒盛棠怀里,任他往自己肚皮上揉弄。
裴瑜有些不乐意:他怎么不咬你。
自己食指上还有两个窟窿眼儿。
可能是因为它喜欢我。盛棠抱起来蹭蹭糖糖的耳朵。
在来mig之前,他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跟猫这么和谐共处。
裴瑜挑眉,伸手把赶好的羊毛毡递给盛棠:那,快递请签收?
在车上的时候盛棠就看到这个毛团子的大概样子并不那么写实,要不是裴瑜自己说是蛋黄酥,他压根猜不到这是个什么玩意。
果然成品也很一言难尽。
但很圆,是真的很标准的一个圆。
他轻轻接过,在手里滚了两圈,毛毡球还挺轻盈。
难怪糖糖会想要。盛棠用指尖捏了捏。
你不可以给它。裴瑜说,它有很多玩具了。
盛棠品出了一丝丝的醋味儿,他顺着糖糖的尾巴看向裴瑜的手。
你怎么会有这种兴趣爱好。
裴瑜偏过头认真想了会儿:以前在n1,比赛输了压力大,就会想找点其他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盛棠用指尖挠了挠糖糖的下巴,低头仿佛能听见小猫咪的呼噜声。
rye会打毛衣,一开始拉着我想带我打,结果他只会织袖子。裴瑜比了个长度,打出来的那么长,花了十来个毛线团。
n1众人为了纪念他们家队长干的蠢事,还有一张五个人站一排托着那只蓝色长袖子的合照。
歪风邪气就是这么戴起来的。
你也会织毛衣啊?盛棠问。
不。裴瑜抬起手轻轻撑着下巴,微冷的月光映在他的瞳孔里,给盛棠一种很疏冷的错觉。裴瑜的脸,果然有看久了就能消火的功效。
我卷毛线团。裴瑜续道。
盛棠愣住。
浪哥的习惯是拆毛线团。他又说。
盛棠:你们n1分工还挺明确啊,另外两个是不是对毛衣针下手了?
不过后来输得不多,培养兴趣爱好的时间也少了。最近有兴趣弄毛毡,也是因为前段时间训练赛打得不顺。
盛棠仔细回忆了一下裴瑜上一年输过的比赛,春季赛亚军,夏季赛冠军,世界赛亚军重要的bo5也就输了两场。
但都是至关紧要的比赛。
争夺冠亚军中输比赛跟平时输比赛的感觉一定不一样,裴瑜此刻的云淡风轻肯定不是当时的状态。
去年的n1确实有点爆种的意思,从中游队伍一路往上攀登,虽然最后没有夺冠,但当时还是有很多粉丝认为这支队伍未来可期,等着亚军五人组调整好状态明年再战。
但裴瑜是逆着粉丝愿望离开n1的,当初对他的期待,免不了会变质一部分。说裴瑜打出了身价,决定捞金,忘恩负义离开n1,心甘情愿去下游队伍埋没自己。
盛棠以为四连胜之后这种脑残言论会不攻自破,没想到刚输一场就卷土重来。
论压力,裴瑜其实比mig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
怎么这样盯着我。裴瑜右手垂落在身侧,撑着往盛棠的方向凑近了些,给你送了毛毡,很感谢我?
啊。盛棠回神,应了一声。
那我,可以用毛毡作为交换裴瑜看着他的眼睛,眼睫微垂。
盛棠这才探看到藏在他眼底深处的一小缕暗色。
carpe选手哪有满不在乎,他明明也是不高兴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裴瑜贴得很近,嗓音有点落寞:能抱我一下吗?
第35章 035
盛棠跟裴瑜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没有过于亲密的行为,所以他也没见过前男友正儿八经撒娇的模样。
但如果有,一定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吧?
往日在麦克风里没有什么温度,距离感十足的嗓音带着一丝委屈的低哑,眼睫垂着,微微低着头,熟悉的桃子味凑到跟前。
盛棠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抬手搂住了他。
他的重量落在自己肩膀上,盛棠还稍微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很可靠的架势。
裴瑜有些意外,但很快接受了盛棠愿意抱他这点,不着痕迹的得寸进尺,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下。
从盛棠的角度能看到裴瑜的后颈线,皮肤白皙,有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顺着下去是藏在队服里后背的线条。
他强制自己别开视线,抬手顺着裴瑜的后脑勺轻轻揉了一下。
一个毛毡换一个拥抱,很公平吧。
盛棠发现自己跟裴瑜的相处模式有时候还挺奇怪的,误会已经解除,话也摊开说明白了,但两个人却很微妙地停顿在当下的关系上,维持着比以前还要别扭的暧昧。
状态很奇怪,但盛棠并不抗拒,毕竟他现在是职业选手。
赢比赛才是唯一目标。
但一想到今天比赛的结果,他又有点低落。
喵呜。
身后利落的一声猫叫打破两个人的沉默,盛棠突然回神,立刻松开了手。
糖糖拱着个猫脑壳往两人跟前钻,甚至一度要爬上盛棠的胸口,被裴瑜提着后颈肉拎了回去。
裴瑜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盛棠肩膀靠近锁骨的那一块区域,自己刚刚在这里靠了一下,留下个很浅的印子。
下一秒,盛棠抬手拨开了他稍长的刘海。
怎么还磕出印子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腕被裴瑜轻轻握住,盛棠微顿,随后感受到裴瑜的指尖压着他的手心,在体温稍高的区域轻轻摁压了一下,然后顺着他的无名指又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