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很盛,乍然照到身上,张小檀惊了一惊,好像被照妖镜照到一样,瞬间无所遁形了。
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会缺了女人呢?都两年多了,他怎么会停留在原地等她?
遑论当初,是她先放手的。
心神恍惚间,她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从铁门外踩着高跟进来的女人。
张小檀被她撞到地上,就觉得眼前一黑,脚踝一阵钻心的痛。
老林忙扶起她,问哪儿伤到了,又说要送她去医护室看看。张小檀摇头,说不必了,她要回去。
老林很是为难,身后就传来了周居翰的声音:“你去找谢医师。”转手接过了张小檀,把她扶上了台阶。
他蹲下来给她看脚伤,问她哪里痛,不经意流露的心急和关怀备至的模样,都落入了解妍雅的眼中。
她在原地停了会儿,才挽着柠檬色的小香包款款过来,还不忘打趣他:“您不是在工作吗?你这是干的哪门子的工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戏啊对手戏。
第三十二章 变故
关于周居翰和解妍雅的这段往事, 如果真的要计较,得往前再数两年。
因为, 这关乎着另一个人——冯文蔚。
那年,周居翰从扬州返回北京后, 冯文蔚没过多久也跟着来了,她有个叔叔是雅言集团的部门经理,便紧赶着前去投奔了。
父母都是认识的, 人家也没好意思把她拒之门外, 就安排了一个销售部门的工作。
她虽然没有大本事, 但是一张嘴却很是能说会道,做这跑单的工作再适合不过了。人家天天呆办公室,她却喜欢天南海北四处转, 有段时间还常去方庄那一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去的, 还真认识了不少大老板。
不过大多是男性。
有一次她勾搭上了一个地板公司的老总, 可人家已经结婚了,老婆还是个大有来头的, 听说了这事,带人直接闹上了家门口, 把她打了个半死。
警卫后知后觉地赶过来,也没能拦住。
那人的老婆在楼下放了话,让她最好别出门,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周居翰那次正巧来看望杨思勉,碍着昔日那丁点交情,也不好这么见死不救, 帮她赔了礼道了歉,说小姑娘不懂事,还望担待些。
那些人这才作罢。
可从那以后,冯文蔚就赖上了他,有次居然还追到他家里来了。
那日解妍雅和曹佳莹也在,陪着父母一同来看望身体抱恙的周茂霆的。
长辈都在,虽然平日关系近,到底是外人,他落不下这个脸,也不能让她这么在大门口闹,就和解妍雅打了个商量,扮了次男女朋友。
这下,不止冯文蔚傻眼了,连曹佳莹都惊掉了下巴,自此认定了他这个“姐夫”。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儿告一段落了,谁知走了个冯文蔚,又来了个解妍雅。
算是就扯不清了。
话也说到了,可他公务繁忙,也没法挨个清楚解释,那日后又接到了任务去了趟沈阳空军基地,回来后,周边都传遍了——
他跟比他小十岁的解家丫头好了,好事将近。
周茂霆问起来,他说根本没这回事,周茂霆就说,那你倒是跟人家姑娘说清楚啊。
他没说清楚吗?
回来后,他专程约了解妍雅出来,吃了顿饭。解妍雅年纪还小,不过和那些二十几的小姑娘不一样,温文尔雅,要懂人情世故地多。彼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内搭着柠檬黄的吊带,弯腰用小手指去勾那杯桌上的咖啡,饱满的胸脯不自禁露出了半边。
她和他说,她挺欣赏他的,反正他们现在都单着,想和他处着看看。
本以为时间长了,淡了,小姑娘新鲜劲儿过去就没事了。
事情却跟他想的完全相反。
周居翰说:“你不用工作吗?堂堂一个首钢技术研究院、生物医药实验室副主任,不待你单位里好好工作,来这儿跟我瞎掺和?”
“什么瞎搀和啊?我调休呢,来看看你。”她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还给你做了好吃的。不领情就算了,还想着赶我?周首长,摸摸您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周居翰不痛不痒地被她拍了几下肩膀,也没在意。
解妍雅说完了,转头望向张小檀,半是调侃的语气:“我当你几个意思呢?这是有了新欢了,要把我一脚踹了吧?”
周居翰说:“别闹了,这是张小檀,廖青的学生。”
“廖老师的学生?”解妍雅望着她一会儿,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我应该大你几岁,你喊我解姐姐吧。”
张小檀和她握了握,马上缩回了手。
“还怕生呢?你不会真和居翰……”她尾音里的笑容挺让人浮想联翩的。
张小檀脸色涨红,和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近乎狼狈地往外面跑。
周居翰拉住她:“你上哪儿去?脚好了?”
张小檀反应过来,脚又钻心地痛了。
解妍雅看看张小檀,又看看周居翰,停顿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还有事儿呢,回头再见。”转身走了出去。
周居翰请了这儿随性的医师来给她看伤,脚上没什么大碍的,脸上却有些麻烦,又是消炎又是上药才好了。
医师走了,张小檀起身要告辞。
周居翰回头按了她的肩膀,把她压回床里:“你要上哪儿去?”
见面到现在,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露出怒意。张小檀勉力抬起头,正对他乌黑平静的眼睛,好似波澜不惊,其实暗藏风暴。
张小檀性子软,但也不是任人揉扁搓圆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她狠狠推开他:“公民是有人身自由的,周首长!”
这句话说完,气氛顿时冷了。
这时候张小檀接到了一个电话,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站起来,趔趔趄趄朝门外挪去。
这一次,周居翰没拦她。
到了外面,没有等很久,那辆宾利飞驰就过了岗亭。李成枢下来搀扶她,皱着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张小檀不愿提起,在他的搀扶下上了副驾驶座。
关好门后,李成枢仿佛有所察觉,回过头去。
远处,周居翰站在屋檐的阴影里对他微笑。光线太灰暗了,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许是头顶的太阳太刺眼了,他觉得对方的笑容也很刺眼。
李成枢弯腰,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打过招呼了。
宾利车绝尘而去,周居翰在原地没有动。
……
“你怎么会来这儿啊?”路上,李成枢状似无意地问张小檀。
张小檀只是沉默了两秒钟:“廖老师让我来送茶叶,武夷山的大红袍。”
“那是好茶。”
“廖老师但凡有好东西,都会想起周首长。”
“他们很多年的交情了。”李成枢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她的神色,语气忽然放慢了,“其实,也不仅仅是朋友。”
张小檀浑然一怔。
“难道你没有感觉吗?”
“……”
李成枢笑着说:“廖老师都单身两年多了,难免会寂寞,不过碍着不年轻了,怕被人说闲话,不敢把话说白了。但是她心里面,一直都是有想法的。”
“……”
“不能做夫妻,有个伴儿也是好的。周首长跟她走这么近,从来没推拒过——”他说到这里又轻轻一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小檀的手抖了一下,忙用另一只手捂住。
李成枢于心不忍,但还是说了:“一个男人,从来不明确拒绝另一个女人的各种示好,那么,他心里必然也有想法。你说,是吗?”
张小檀迁怒般看向他:“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李成枢把车停到了路边,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肩膀:“薛常峰是我的老朋友,那天去北理参加研讨会,他都跟我说了。”
张小檀宛若晴天霹雳,转头就躲开了他的目光。
李成枢却把她的脸掰回来,要她正式自己,正式现实:“你们已经掰了,掰了两年了。小檀,不要总是停留在过去里,没有人会一直在回忆里等你。”
他说了,他终于说了。
把她想都不敢想的话彻彻底底地说了出来。
张小檀抱住膝盖,蜷缩在座椅里,眼泪想流又生生忍住了。
李成枢心有不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再见他了。只要你不再想他,就能走出阴影,拥有自己的生活。”
道理谁不明白?可忘了他,谈何容易?
李成枢说:“我愿意帮你。小檀,和我在一起吧。”
……
到了宿舍楼底下,李成枢停了脚步,郑重地叫住她。等张小檀回头了,他笑了笑说:“我没有开玩笑,我在很认真地追你,张小檀。”
“李师兄,我们之间,可能不大适合。”
“哪儿不适合?”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任何资产。你跟我在一起,只会不停地拖累你。”她把手放入了羽绒服的口袋里,近乎漠然地说。
李成枢却笑了,笑得很温文:“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每天开着十多万的车继续当我的穷小子。我觉得,这两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啊。”
“你不用妄图说服我。李师兄,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以后呢?你会跟我结婚吗?”张小檀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笑得很讽刺。
谁知他说:“我本来就打算跟你求婚的,戒指都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