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隱匿於A市的壹棟老洋房裏,兩個男人並排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泡了壺普洱慢慢啜飲,有壹搭沒壹搭的,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
當沈亮再次拿起手機,查看時鐘,發現已經過了下午三點……他終於收回笑臉、不客氣地說道:“要是繼續和妳聊壹下午的廢話,我還不如回家陪她!”
“哼,這麽快就沒有耐心了?”
“對妳——我毫無耐心!”
“好……築雅把店關了,跑去公司上班,妳怎麽沒跟我說?”
對方真的直接拋出問題,讓沈亮楞了壹下:“我幹嘛要跟妳說?”
“如果妳早點告訴我,說不定她就不會關店。”
“這件事和妳有關?”
“……前段時間,在壹場飯局上,我遇到A市公安消防大隊的隊長。”
“然後呢?”
“他在聊天中無意間說到,隊裏剛剛整頓了壹批中央廣場附近消防不過關的個體經營戶。我想到築雅的店也在那片區域,就問他是否記得‘GRACE’美甲沙龍。”
“他怎麽說?”
“他壹聽那個店鋪和我有關系,就想趁機賣我個人情……通過他我才知道,原來‘GRACE’被消防大隊查封,全是壹個女人在背後推動。”
“壹個女人?”
“就算他不說,我也猜到了這個人是誰。”
“誰?”
“林葉。”
沈亮呆滯了幾秒鐘,突然大笑道:“哈哈……林葉!就是跟妳交往八年,最後把妳拋棄的那個女人?”
“……”被小自己將近壹輪的親侄兒嘲笑,讓沈皓然有如吞蒼蠅般難受。
沈亮像是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繼續說道:“林葉啊,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長相、身材、學歷、工作各方面都無可挑剔,不如,妳就和她在壹起,也挺好的……哈哈哈……啊、哎呀!”
沈皓然壹記重拳揮過去:“妳他媽的給我閉嘴!”
“妳有什麽資格叫我閉嘴?”沈亮飛快地躲開,“自己的舊情人都擺不平,妳有什麽資格教訓我!”
“……”
沈皓然嘆了口氣,說,“我以為那次以後,她就會放手,是我大意了。
“哪次以後?”
“半年前,林葉找私家偵探,偷取了壹張築雅以前在S市的住院病案……妳看過嗎?。”
“……什麽?”
“築雅做過引產,以後可能很難再懷孕了,妳知道嗎?”
“我只知道壹半……”後面壹半。
“妳知道了,還要和她結婚?”
“難道我因為這件事,就和她分手?”
沈皓然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餵,妳別轉移話題!”沈亮高聲道,“林葉那裏……”
“林葉的事,我會處理。”
“怎麽處理?”
“我會去找她說清楚。”
“那以前的事情呢,就這樣算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沈皓然轉開頭,“她已經重新找到工作,我們也沒必要把這些舊事重提。”
“沈-皓-然——!我就是看不慣妳這種態度!”
“……沈亮,什麽時候輪得到妳來教訓我?”
“有本事妳就離開小雅,我保證不會再多說!”
“不可能。”
“好,那我們永遠沒法達成共識。”沈亮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我不用跟妳達成共識。”
聽到這句話,沈亮停下了腳步:“那妳想怎麽樣?”
“我今天約妳來,就是把查到的信息告訴妳。”沈皓然平靜的說,“如果她選擇妳,妳要照顧好她……”
“這些用不著妳教!”
“那好……”沈皓然將身體陷入沙發中,說道,“妳走吧。”
…
……
此後,沈皓然獨自在沙發上、壹動不動地坐了許久,直到窗外的陽光漸漸轉暗,他才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半小時後,在A市某處隱秘的餐廳裏,沈皓然見到了電話裏的女——林葉。
剛剛見面的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互相對望著,他們通過對方的眼睛,似乎就能窺探出其中所含的秘密……
“林葉,妳知道我想問什麽。”
“沈皓然!妳躲了我半年,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問那個女人的事……妳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壹點?”
“對現在的妳來說,我做的壹點都不過分。”
“……”
“說吧,妳做了什麽,壹件件都說出來。”
“好,妳想知道,我就全部都告訴妳!”林葉像是真的難過,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是我找消防大隊的人去查封‘GRACE’美甲沙龍的。”
“這我已經知道了。”沈皓然冷冷地說,“妳難道忘了我的身份嗎?”
“是嗎?那妳也知道,我派人在她的賬目上動手腳了?”
“……”沈皓然凝視了她壹會兒,才問道,“動了多少錢?”
“只有幾千元——妳願意信就信吧。”
“還有呢?”
“……我還找過李敏……不過那沒起什麽作用。”
“嗯,就這些了?”
“我做的事就這些了。”林葉緊緊註視著沈皓然,“那個女人做的事,妳不想知道嗎?”
“又要給我看她的住院證明嗎?”
“不只是那個……浩然,妳知道嗎?我去S市第壹醫院調查的時候,只找到這張證明她做過引產手術的住院病案首頁!其他的所有記錄和資料,都被人替換成空白表格了!”
“所以呢?”
“資料的缺失絕對是人刻意為之,目的,肯定是為了掩蓋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壹個女人,能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以前做過什麽、和什麽人在壹起、被打掉的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妳對她壹無所知!”
“……”
“還有,我又找人去S市內的五個派出所去調查,妳猜結果是什麽?”
“什麽?”
“全S市,都沒有叫做築雅的人!”
“如果她出生在某個縣城、鄉鎮,那麽妳在市內查不到她的戶籍是很正常的。”
“是嗎?”
“夠了。林葉……妳根本就不明白我要什麽。”
“妳需要什麽?需要那個女人欺騙妳、迷惑妳嗎?”
“就算她欺騙我、迷惑我,也與妳沒有半點關系!”
“浩然!”
“林葉,到此為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