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看到她往后靠在墙壁,岩泉也过来靠在她旁边问,但初艷摇摇头的回答:「在北川第一跟青叶城西当球经的时候,你看过我被流弹打过几次了?我哪次有哭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你往后靠这么后面是干嘛?」
「我怕的是别的。」她抬头往前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前方的及川身上,可岩泉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跟她说:「等等换我们上去打的时候,你往前站站看。」
「可是⋯⋯」
「既然你怕的是别的,不如再来试一次看看,看你担心的事情是不是还在。」
边说着,也就喊着岩泉他们上去,而一旁的人也推着她的背把她的身子靠近场边一点,还要她往中线后面的方向站,起码杀过来还有时间反应。
初艷移动了脚步,保持了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球弹过来她也反应的过来可以挥开,但她真的不是怕被砸到,她怕的是别的。
看着及川的队伍场地跟她是同一个方向,她也还是紧张,可看到他又发出那个杀人发球,初艷的心理还是一紧,结果顺利的打进了对场的底线没被接住,算是个好的开始。
假装她不在这里就好,不在这里就好,不要影响到他,没看到她就好。
随后就开始激烈的一来一往,初艷很久没有近距离看到这些傢伙打球的样子,前阵子看都是远远的在二楼看台上看,也儘量往后坐让自己看起来不太显眼些,不想让人发现她。
但俯瞰跟平面上观看还是不太相同,他们的情绪表情才能精准的看到反应,而她轮流的观察场上的每个人,二三年级的她都认识,可有些一年级的不太熟,也顺便一起观察了起来。
然后及川还是那样变态又讨人厌的二传,一手掌控住队伍的感受实在有够嚣张,但也是这样的强悍让她看见了及川眼里的笑意,队里面对三对三打起来当然相对轻松,也是可以看出每个人精细的动作还有神情,这也是她最喜欢的时刻。
最喜欢看到这些伙伴在场上打球的样子,尤其在比赛的时候能够站在旁边一起紧张兴奋,暂停的时候可以好好的照顾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努力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出界了。」
初艷的眼神还在场上盯着,对面一个扣球往中线打出界,她有盯着球看所以反应的过来,而且她站得很后面其实不会有事,也算好了这球过来一手拍掉就好。
可猛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衝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就一手打球拍掉。
「没事吧?」及川转过头来问她,可初艷愣住了,那球明明就已经出界,而且打到她这边也不会有事,她还没迟钝到不会用手打球挡掉,可这傢伙却偏偏要衝过来,一副就是要保护她的样子。
原来,他们都不懂,他们都不懂她在担心什么。
「嗯,谢谢。」初艷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挥着手对眼前的人说:「白痴喔,这么远就算是扣球我也挡得了好不好,担心个什么劲?都出界了还来拦,叫学弟来捡球就好啦!」
然后又朝着场上的人喊着:「继续打啊,看什么看!要练到天黑是不是!」
她笑着说了这些话,才让那些一脸紧张的二三年级的傢伙看着她松了口气,看来是明白了她不是怕被球砸到,可唯一回头皱着眉头看她的人只有岩泉,她也笑着摇摇头,要他们继续打下去。
可说完话,她就默默的走到入畑教练旁边,告诉他:「我会不会妨碍到你们?」
「怎么了?」
「您看得出来吧,他们都以为我是被球打到害怕,可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初艷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对打的场上:「大家都对我很好,会担心我,可是他们要担心的是眼前的球、眼前的一分、眼前的胜负,我不允许这些傢伙,担心这种无谓的事情,不允许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而入畑教练叹了口气,点点头的回答:「我明白,刚刚是及川保护过度了,其他人的反应也是,确实不应该。」但说着,他也低头看了初艷一眼:「可你也清楚,这不是你的错。」
而她也笑着回:「当然不是我的错,球场上充满着意外,有时候就是倒霉了点而已,不打紧。」然后她摇着头告诉教练说:「可现在没什么时间给他们适应了。」
说到这里,入畑教练沉默了,她想他应该也是注意到这件事了。
「所以呀,教练。不要浪费时间修补或者赌了,青叶城西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事情,浪费大家心力担心,让他们专心准备比赛,好吗?」
放弃我吧,教练,球经是可以捨弃的。
「当前稳住军心,缺一不可,我们很需要你。」
「我明白,但新球经也需要找的。」
「你做事我很放心,不要对自己太严苛了。」教练说了一半,才抬起头来看她:「我很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想让你知道,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这里很需要你。」
教练的话让她的鼻根酸涩了起来,他知道教练很希望她待下来。
青叶城西的每个人都很珍惜也肯定她,包含教练也是,都视她为一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了。
可却一直抹灭不了心中那股不安全感,她在做事上面很理智也很知道事情的优先顺序,而她却第一次无从判断起自己的那股不安到底源自于什么。
而她现在最该做些什么,她第一次不晓得自己在排球部的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