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我跟雨冬穗在校长的温室花园里浇花。雨冬穗浇前半段,我浇后半段。
旧马椅梯的残骸虽然已经拿去丢了,地上也已经清扫乾净。但班导觉得踩梯子上去浇花,本身就是个危险的事情,所以改成以水管接水来浇花。
比较麻烦的是,需要把水管接在外面洗手台的水龙头再把水管拉回来。如果水管的长度不够就没办法浇花,但幸好长度够达到较高的蝴蝶兰,所以这种办法是可行的。就只是要有一个人在洗手台待命,另一个人在温室花园里负责拿高水管浇花跟下指示关掉水龙头而已。
因为我比较高,所以是雨冬穗负责水龙头的部分,我负责浇高处的蝴蝶兰。
在一番麻烦的浇花过程结束后,我们收拾书包离开了温室花园。
一路上,雨冬穗都是沉默不语的。
──先去学校吧,我也需要整理些思绪。
我突然想起雨冬穗说过的话。她要整理些什么思绪?难道是昨天的事情吗?或者说在思考要怎么拒绝我的邀约?难道她已经讨厌我了吗?因为我知道了她一直想隐藏的秘密?
不过,如果是想隐藏「能听见死亡的能力」的这个秘密的话,也不是说不能理解。毕竟很多人一知道雨冬穗有这个能力,都会感到畏惧的。
但不知为何,我没有那种情绪,只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很神奇而已。也许就像她说的一样,我就只是个怪胎而已吧。
「春稻,我的过去,你好奇吗?」
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要说不好奇的话,当然是骗人的。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这样啊。谢谢你,春稻。」
「咦?怎么突然向我道谢?」
雨冬穗轻笑了一声,主动牵起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但马上就牵紧她的手,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原来,你想守护我啊?」
「欸?什么?等、等等,难道你都听见了?」
「嗯。」
我慌了。那些在厕所胡言乱语的真心话,全都被雨冬穗听见了。
那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的心意?
不对,我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只是说了「我想守护她」而已,那是一种就算不是恋情也是可以有的心情。
但我终究,只是害怕她拒绝我而已。
「那么……我希望你能等到回你娘家时,再告诉你我的一切。到那时,我也想听听有关你的故事。」
我愣了一愣,大概过了三秒我才过滤完毕。
「等……你是说,你答应寒假时要跟我回我家吗?不对,我是说,带你去放松享受大自然跟看看稻田的感觉呢,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颊,视线混乱了起来。但雨冬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对着我笑而已。
说到底,男生带着女生回自己的娘家根本是那种意思。不过我也没有说谎,我是真的想让雨冬穗能够放松。她到了那里,肯定也能像我以前一样暂时忘记过去的悲痛日子,享受着美好的大自然。
──到那时,我也想听听有关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吗?也许是个无趣又普通的故事呢。
不知道雨冬穗到时听完了,会不会感到负担或鬱闷。
一个月过去,我跟雨冬穗的温室花园的浇花工作早已结束,背部的伤口也完全恢復。
雨冬穗不再每天早上来我家一起吃早餐帮我擦药、包扎了。说实在的有点失落,不过平日里能在学校见到她就已经不错了。
两个月、三个月过去,我跟雨冬穗的感情没有发生变化。但每天除了假日,在学校都会一起行动、吃午餐、聊些琐事等等。
不过唯一產生变化的,是雨冬穗身边多了几名时常会向她搭话的女生,而那些女生都是之前支持我恋情的漂亮女生。
那些传闻说雨冬穗是「诅咒灾厄的魔女」之类的谣言,也渐渐不再散播了。也许是跟雨冬穗搭话之后,才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才对她改观的吧。
我应该要替雨冬穗感到开心才对,但总会觉得那些人把雨冬穗抢走了而產生羡慕跟寂寞的这种想法,导致我走到哪都鬱鬱寡欢的,开心不起来。
「春稻,你不舒服吗?」
「什么?」
平日中午,我都会跟雨冬穗相对而坐一起吃午餐。明明之前都没有让雨冬穗发觉到我的负面状态,却在今天严重到被她察觉了吗?
「你脸色好像有点差,是不是发烧了?」
她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把手伸向我的额头。
「吶,小穗,我想给你看看这个。你觉得哪个好啊?是不是都不──你们……在干嘛?」
突然,有名最近常跟雨冬穗黏在一起的漂亮女生从旁边冒出来,还兴致冲冲的拿出手机,指着萤幕里的两张不同顏色的套装照片,似乎是想让雨冬穗帮忙选择。
但在看见雨冬穗把手伸向我的额头时,她那兴致冲冲的笑容立马转变为幸灾乐祸的贼笑。
雨冬穗见状,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检查春稻有没有发烧而已。呃,那两件套装看起来都挺适合你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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