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送去雪颐院了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为什么跑出来?」
「我……」
依依话音刚起了个头,又在那双瞪着自己的目光中畏缩了回去。
「你真是……」
「等等,凝霜。」眼看情况又要糟糕起来,宋克棠忙插嘴道:「让我帮你问,好吗?」
然后再看向依依柔声细语的说:「是有什么人逼你离开雪颐院吗?」
他怎么知道?
依依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位一脸和善的先生,一时之间疑问战胜惊吓的忘了刚才的害怕。
「是,我叔叔。」她怯怯的回答道。
「你是说,你叔叔威胁你离开雪颐院再回到台北继续赚钱?」耿凝霜根据她的说辞已猜出了事情背后的真相。
「嗯。」依依仍是不敢看她。
「他拿什么威胁你?」
一声哽咽之后,她訥訥道:「弟弟。」
「说清楚。」
「叔叔的儿子其实是我的亲弟弟,在我爸癌症末期的时候过继给他的。当时弟弟只有一岁,我五岁。」依依用面纸擦着眼睛,脸上的妆混着泪水已经乱七八糟糊成了一大片。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爸爸过世后本来我跟着妈妈过,可继父会打我也打我妈,所以妈妈只好把我送到乡下阿嬤家生活,去年我被肥肉丁骗到台北打工,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那你叔叔怎么会知道你在雪颐院?」此时的耿凝霜语气已缓和了许多,「他威胁你会对伤害你弟弟吗?」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还是偷偷在一次我外出买东西的时候找到我。」依依无助的摇摇头,泪水仍是止不住,「他说如果我不照他说的做,就会虐待弟弟,他今年才十岁,根本承受不了。」
为了保护这世上最亲的人,她别无选择。于是趁着又一次单独出门採购的机会坐上了回台北的客运巴士。
雪颐院从来不会把她们当犯人一样看管,教会她们种种谋生的技能与提供她们读书的机会之馀,绝不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
所以她的出逃非常顺利。
「也许是雪颐院办理收容手续时通知了她的阿嬤,然后就被她叔叔知道了。」宋克棠在一旁分析。
「我去给介桓打电话。」耿凝霜拿起手机站起来,暂时离开了客厅。
「先生,」依依小心称呼着宋克棠,担忧的问:「影子老大会怎么处置我?」
以前在按摩院只要想逃跑,被抓到就免不了一顿毒打。现在逃离雪颐院被老大亲自抓住,她又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她不会处置你。」宋克棠给了小女孩一个温暖的笑容,「她只是看起来比较兇,其实并不会伤害任何一个好人,尤其是对孩子,她救过你们不是吗?」
见依依点头,他又柔声道:「放心,我们会商量出一个安顿你的方法,也会保证你弟弟的安全,还有我姓宋,看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你是影子老大的丈夫吗?」好不同的两个人喔,可是又好像非常的搭。
「还不是。」宋克棠笑了笑,「你肚子饿吗?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依依因他亲切的态度与真诚的关怀终于放下了戒心与惊悸。接着不仅吃了一大碗麵,还用热水洗乾净了脸。露出十四岁的脸孔上应有的稚嫩与清爽,但眉宇间也有着远远超出年纪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