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医来过凤仪宫之后,珍贵的药材、补品就像流水般的入库,兰儿的三餐餐前、餐后都有补品等着她,更别说每一餐都出现了食补。
「要撑死了。」她看一眼餐后的蔘鸡粥,没有任何胃口,更让她鬱闷的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她每日习武、跑马都被禁止了,江淮明令谁敢让她去练,谁就倒霉,导致她现在连校武场的大门都进不了。
有时候江淮还会来监工盯她吃东西,她从来不知道江淮这么压迫,就像她从来不知江淮是个不遵守誓言的小人一般!她当初真是瞎了狗眼!
茱萸有些同情的瞅着自家主子,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茱萸是支持江淮的,她也认为自家主子应该更加善待自己的身体,就连练武也是,其实她的膝盖一直反覆好不了,也是她顽固的行为造成的啊!
早在很久以前,茱萸就觉得兰儿已经瘦到近乎病态,在她身上摸一把,都可以摸到骨头了。
皇后復宠大概就是江国皇宫现在一等一的大事了,而贵妃因为苛待皇后,禁足进入了第二个月,前朝贵妃的母族频频求情,皇帝非但不予理会,反而开始调查贵妃母家,意外牵扯出了各种弊案、贪墨,甚至还摊上了利用军职买卖私铁,曹家算是完了。
贵妃也算是完了,受母家牵连,被废了。
这其中的缘由兰儿不懂,也不在乎,更不知道。只是这一天,宫门外又出现了哭闹的声音,本来宫室这么大,兰儿也听不见,就恰巧她正好在散步消食,靠得离宫门近了点。
「放我进去!」那声音饱含凄切,让人完全认不出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
「曹娘子,您还在禁足中,是不能离开寒园的!」宫人的声音也没了平时的客气,粗里粗气的。
这种粗里粗气的说话方式,兰儿还听过不少。
「曹娘子?」她挑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茱萸,茱萸也摇摇头,她们主僕俩,对宫里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兰儿甚至连现在谁在统摄六宫诸事都搞不清楚。
跟在两人身后一段的侯公公突然间开口了,「稟皇后娘娘,曹老将军、曹小将军牵扯弊案被抄家,皇上念曹娘子侍奉有功,所以褫夺贵妃封号,以娘子的身份移居寒园。」被称为娘子,其实就是官女子,讲明白一点,就是和皇帝睡过的宫女。而寒园,那是冷宫。
兰儿皱了皱眉,她虽然很讨厌曹贵妃,也不同情她,她却觉得江淮真的心很狠,好像所有对他好的女人,就是下场凄凉。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哎呀……」那声声哭,声声泣血,不知怎地,兰儿的心痛了,可是是为她自己,当年她也想要这样大哭的,只是她的自尊不容许她这么做。
几个闷哼声,显示曹雪柔可能被人打了。
深吸了一口气,兰儿的脚步还是朝门口走去了,终究是曾经服侍过江淮的女人,就这么被责打好像也不对。
宫门终于在曹雪柔面前打开了,相对于她是怎么深陷泥淖之中,眼前的纳兰兰儿就显得如何高高在上。
曹雪柔的心里真的悲切了,她想起了她初次承欢时皇帝对她的训诫,他告诉她,只要她能她能尊重敬爱皇后,他就会保她一辈子无忧,她没听出来的是,他在警告她,只要不敬皇后,就无法再后宫里生存。
现在,那个男人真的把她打进深渊了!她就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进宫,现在连母族都不存在了!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的家人。」一朝为贵妃,一夕为官女子,这后宫中谁都会面临这样的危机,就她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只有这个住在皇帝心里的女人,现在有本事救她,所以她必须求她,即便要把自己的自尊放在地上给她踩也一样。
「本宫真的拎不清,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本宫,本宫可没这样的好本事。」而且咱们也没这样的好交情。
「皇后娘娘,皇上他……只听您的!」她焦急的哭了。
「如果他在乎本宫、听本宫的,也不会有你的存在了,你还是去求他本人吧!」
「你们把曹娘子送回去,别伤她了,她也是伤心人。」瞅了一眼她被打肿的脸,她交代了刚刚要拉曹雪柔回去的宫人。
「谨遵皇后娘娘命令。」宫人恭恭敬敬的朝兰儿施礼。
「不!」看她要转身离去,曹雪柔绝望的哭喊,「皇后娘娘,皇上是最要紧您的!从奴婢入宫第一天,皇上就一再告诫奴婢,后宫只有一个女主人,他心里也只有一个人!只要您愿意去求皇上,奴婢一家就有一线生机了!」
兰儿没有回过身,声音轻轻淡淡的,「皇上这个人,你要有点了解,他说的话,听听就罢了,他是皇帝,帝王都是无心的。你母家遭罪,与本宫无关,怕是皇上早就存了要惩治的心思,你最好断了念,皇上还留你一条命,你要珍惜。」兰儿一席话,完完整整地落入了正赶回凤仪宫的江淮耳里。
四周的人都害怕的跪下了,皇后这一番话是大逆不道的,皇帝要是震怒,连他们这些一旁服侍的,都可能会遭到横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