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厕所抽掉一根菸,又待了会儿散掉身上的菸味,卓逸霄行至洗手台前洗手,踱步出了厕所。
他无意回团练室待着,见手机里没有于礼通知继续练习的来电与讯息,刚才也不曾有人到厕所喊他,索性一路踱到电梯口靠墙摆放的小沙发前坐下。
十一层楼因着单独闢与他们五人使用,除了几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其馀地带大多是安静无声。
卓逸霄背倚着墙,在这股寂静之中,长吁出一口气来。
自晨起时縈绕在心的躁意虽未就此散尽,也算和缓了些。
至少没让他再想胡乱衝着谁大吼一通发洩情绪。
正垂眸发呆,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自两旁退开,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才步出电梯,郑依槿就瞧见坐在外头的卓逸霄。
卓逸霄的脸色算不得好看,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让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撞上恰好闔上的电梯门。
即使共事三年,她还是很怕卓逸霄。
严格说来,卓逸霄也没怎么对她说过重话,甚至可以说是团内与她接触最少的人,但她就是感觉得出来,卓逸霄并不怎么喜欢她。
她不清楚理由,也没想弄清楚,一直以来只是下意识避着他。
为这,两人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候,真要算起来,如今算是头一回。但仅他们两人时,卓逸霄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她于是抬脚欲走。
卓逸霄却没给她离开的机会,起身几步来到她面前,将前路堵得严实。
「你来干嘛?今天没有你的课。」
他没把话说明,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欢迎的意思。
郑依槿有一瞬的退缩。
今日进公司本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是谭享和邹恬先后给她打电话,让她到公司跟其他人一块练习,说是虽然暂时不回归,也要照顾到团员彼此间的默契。
而显然这件事他们没有转达给其他成员知晓。
垂下眼眸,她小声开口:「恬姐让我来跟你们练习。」
卓逸霄哼笑了声。
「我们的曲还配得上你吗?」
这话不是那么好听,郑依槿没接,微蹙起眉头,不明白卓逸霄为什么这般找她麻烦。
「不懂?」卓逸霄倒不认为郑依槿装傻,她没有看网上消息的习惯,这是公司上下都清楚的。他索性摆弄了会自己的手机,将之递给她,「你自己看。」
郑依槿抿了下唇,有点抗拒,却还是顺从接过。
卓逸霄让她看的即是开始带风向的营销号的贴文,以及下方网民们的各种说法。
好听话瞧不见几句,大多都是批评。
其中说得最多的,还是404这座小庙留不住hilda,hilda于是倒贴上kerr。
单就这类说法,郑依槿还不怎么动摇,难听是难听,可难免可笑。
她也不过就是与季知哲合唱了那么一次,外界所知晓的关于他们的接触,确确实实只有录製那天,如何称得上是倒贴?
偏这说法引起kerr粉丝的强烈不满,言词未必有多难听,可他们欲撇清关係的态度令郑依槿难受。
诸如「我们哥哥不约」、「红不起来的歌手滚远点」、「某h女歌手想倒贴也要看配不配」等言论,深深刺痛她的眼。
她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差距,她也知道她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但她正努力着了。
她已经努力在追赶他了。
眼见得她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去,唇抿得死紧,卓逸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伸手夺回手机,他烦躁的扒拉下头发,耐着性子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郑依槿垂下眼,「我不知道,公司没说。」
她本也不清楚这件事情。
想来,邹恬和谭享先后让她进公司练习,也是为着这件事,却不是要她插手解决,而是要避免她无意间看到这些言论。
按说这话答得是合情合理,但卓逸霄这会儿情绪不佳,一听她又是这看不出起伏的态度,甚至还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压抑着的心火又起。
言词未及过脑,先脱口而出。
「你能有点用吗?」
郑依槿怔在当场,难以置信的抬眸看他。
「原本就算人气上不去,网上也不说我们什么难听话,现在因为你,整个404被说成红不起来、主唱待不住跑去倒贴别人。」
「都被人说得这么难听了,你却还是一句轻飘飘的你不知道,那你想过你可能拖累我们吗?你想过我们其他人要怎么办吗?」
「你没想过,是吗?」
郑依槿唇色抿得发白,心里也起了点火气。
网上说得再多,在她看来不过是污衊与猜测,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愚蠢可笑。
即使在亲眼看完那些言论,她想着的也不过是喜欢季知哲的那点心情,丝毫没觉得这可能连累到自己的团员。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谈何拖累?
但显然卓逸霄不是这么想的。
按捺着火气,郑依槿难得没有退缩,而是选择直面他,「我说我没倒贴,你信吗?」
「我信或不信重要吗?说得人多了,谁在乎真相是什么?」卓逸霄冷笑了声,「我们倒是在乎真相,但你愿意站出来说吗?公司没说让你怎么做,你就也没想过站出来自证清白不是吗?」
「没做过的事情你要我证明什么?」
「没做过是你说没做过,你觉得谁会相信?kerr的粉丝吗?」
话说至此,卓逸霄的笑里染上了嘲讽,似乎正告诉着她:他也不信。
郑依槿没再说话,只攥紧垂在身侧的手。
她眼眶泛红,胸膛上下起伏着,盯着卓逸霄时眸中尽是受伤。
共事三年,她不求他要对她多好,也不必怎么喜欢她,作为团员,能够彼此配合、一同承担可能发生的大小事,就已足够。
如今这件事,她不奢求他来替她想办法解决,甚至他大可以什么也不作为。
可最起码,他应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