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定格在原处,她怔怔地望着他。
「没事,同志哪需要遮掩!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而已……」
「嗯,我交了很多女朋友,试图忘掉心里的男人,但好几年了,没成功,反而闷出病来。」程修宇苦笑道。
左伊对他有千万个心疼,他们一样,喜欢上了无法被全部人接受的对像。
她喜欢自己的哥哥。
「是我认识的人吗?」左伊心里有个底数,一个她原本不可能猜想到的人。
「嗯,魏沐恆。」
他们俩的心同时刺了一下。
『其实沐恆他人很好,他很重视朋友,对我也很好。』
『所以这原本是沐恆的早餐?』
所以他才会第一个在魏沐恆受伤时前来。
「说到这个我对你也很抱歉,之前去你家,其实是因为你们住在一起,还有追你,我实在忍不住想激他,因为我真的受不了,他一直把我当成好朋友,仅此而已。」
「没关係的,我还害你被他误会。」左伊拍拍他的肩,「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会和房琳公开分手?」
「是啊,因为强吻你而被他揍了那几拳后,我发现,这样颓靡反而只会造成反效果,他永远都不会因为多注意我而喜欢我,只会认为我渣。」程修宇低下头,「我根本不喜欢房琳,我恨她。」
左伊睁大眼,他用「恨」这个词。
「房琳和我交往的期间,曾经劈腿魏沐恆,没有人知道我和她的关係,所以这也不能怪沐恆,我愤怒的只有,她纠缠沐恆。」程修宇苦笑道,每次看到魏沐恆哄着、吻着那些女友,他的心就很难受。
「偏偏他就是一个这么花心的人。」左伊喃喃自语,她同情程修宇喜欢上的是他,那频繁的女友更换率在他心里一定是巨大的伤痛。
「我没事的,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我知道他喜欢女性。透过药物治疗,我最近有好些了。」他当然没有好转,只是能恢復运转生活,心理层面还是一样痛,只能靠自己渐渐习惯。
「你竟然一个人闷了那么久……」
「看不出来吧?」他苦中作乐,露出自豪的神情,「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同志,因为他就是个明明白白的异性恋,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如今我只求别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左伊保证。
她也是,寧愿自己心里苦,也不愿他知道后,两人的连兄妹都做不成。
「谢谢你,不过,你不去看诊吗?」程修宇忽然想起她到这儿的目的。
「我是下一号。」左伊看着号码跑马灯,「你先回去吧?你还要练球吧?」
他俩道别后,左伊走进了诊疗室。
「左小姐,这里请坐。」
左伊小心翼翼地坐下,医生是个年轻女孩,她的亲切让左伊安心了不少。
「左小姐,我是艾媛。」她温柔地说,她虽然还是个新进医师,但比其他任何心理医生都要亲切,「喔……您有过看诊纪录,那这次是为了什么困扰来求诊的呢?」
左伊瞬间一愣了一会儿才问:「不好意思,您说我有过看诊纪录?」
「是啊!」艾媛点头,又再确认了一次病歷,「您十年前有来过本医院就诊过一次。」
她的脑中快速回转,十年前……也就是八岁,她八岁曾来过精神科?这么小的一个年纪怎么会有这个需求?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请问……医生,我是为了什么来的?这病歷上会写吗?」
「我看看……喔,当时诊断出的是『逆向失忆症』。」艾媛快速瀏览了一次病歷,「不过你之后就没有来本院的就诊纪录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其他医院做治疗。」
见她没说话,艾媛又继续说:「逆向失忆症简单来说就是会忘了事发之前的某些事,严重程度每个人不一定,左小姐,请问,您的记忆还没恢復吗?」
艾媛好奇地望着左伊,她虽然资歷不深,但遇过的逆向失忆症患者,少至几天,多至数月甚至几年,就会恢復记忆,虽然也有人永久不会復原,但如果透过治疗或家人的协助,都是有可能復原的。
「我……我不知道我失忆过……」她错愕地说,八岁?她还以为八岁前的记忆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艾媛突然有些担心,会不会是病患的家属为了让她忘记伤痛或另有安排,才会选择没有告诉她。
离开医院,左伊并没有觉得心里好过些,反而多了许多疑问,而心理医师毕竟不是解梦大师或諮商师,她的梦境并没有得到解答,而是拿了些药物,并定期追踪检查。
回到家,她便看见魏沐恆站在门口。
「你去哪了?」他的脸色极臭。
「你不是要练习足球吗?」她看看时间,才五点多。
「我回来拿东西,又看到你不在家,所以我就跟球队请假了。」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左伊,「你最近怎么这么常请假?你去哪了?」
「我去买东西。」她随口撒了个谎。
「东西呢?」
只见她手里藏着一个小袋子,他一把抢了过来。
「你……」
「你去医院?怎么了?」魏沐恆严肃地望着她,「干嘛不告诉我?我一定会陪你去的啊。」
「我----」
左伊的声音被电铃给屏蔽了。
「你去开门。」左伊很累,她懒得走。
魏沐恆到对讲机前开啟了摄像头,接着庭院的铁门开啟了。
看见来人,左伊只觉得累,她握紧拳头,准备离开家里,出去透透气。
「沐恆!你今天怎么请假了?」韩嫣,一样掛着招牌清新微笑朝魏沐恆走去。
「家里有点事,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关于我们上次聊到的那件事,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韩嫣双颊呈现淡粉,靦腆地说,「沐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聊聊好吗?」
「哪件事?」
「左伊啊!」她轻声说。
他一愣,原本打算拒绝,但听到是和左伊有关的那件事,又决定留下,因此回答:「好,我们进去说吧。」
然而他一回眸,原本还站在门口的左伊就已经不见了。
魏沐恆烦躁地蹙起眉,犹豫了一会儿仍决定先进屋。
左伊似乎有点能明白程修宇的想法了,颓废。
她现在只想颓废,最好气死魏沐恆。
当心情盪到了谷底,失忆的谜团加上魏沐恆的一切,颓废似乎是能暂时麻痺自已最好的办法。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能让她稍稍把持住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玛格丽特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