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匆匆逝去,很快就来到剧组的中期研读会。
在这段时间剧组需要收集开拍以来各方的关注舆论,以决定后续的拍摄重点,製造更多有用的宣传效果,以提升电影的国内外知名度。
只是跌破大家眼镜的是,在当晚拍摄那场至关重要的崩溃戏份后,现场民眾在网路平台留下的言论,却让蒋薇依意外成为这场研读会的重点对象。
好处是因曝光度增加被分配到更多戏份,坏处是⋯⋯
那晚躲在人群中的狗仔自然是不会放过陈导都未出声,就猛地衝出护着蒋薇依的言征⋯⋯于是,先前的旧新闻又被翻了出来。
狗血的是,这次还带上了安允灿。
其实就她平时和安允灿的接触,除了谈论剧本就仅有演技交流,算起来甚至不超过十次⋯⋯因为宋雅琦曾特意说过,罗茜是安允灿的师妹,俩人现阶段因剧而生的緋闻是持续提升罗茜关注度的作法之一。
不过即使她不提醒,蒋薇依也自知不该争抢她的锋芒,平时下戏后对安允灿该回避则回避,非必要则不多加攀谈⋯⋯只是未料这个新闻报导的出世。
整个研读会下来,某些过分关注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惹得她全程半低着头,浑身的不自在。
「——是蒋薇依!她出来了!出来了!」
开完会方走出公司大楼,随着不远处一道高声落下,一眾狗仔在倾刻间便迅速围了上来!
双目一瞪,压根儿就还没反应起来,瞬间就被长枪短炮包得水泄不通,视线所及是闪烁刺眼的白炽灯光和躁动不已的汹涌人群,惹得她往后堪堪退了几步。
「蒋薇依小姐,请问你能回应先前网路上你和言征的地下情人之说吗?」
「蒋小姐,请问你现在究竟在和谁交往呢?言征还是安允灿?能够回应一下大家的好奇吗?」
「蒋薇依小姐,请问你对于和安允灿的緋闻想做任何表示吗?对于网上说你藉着安允灿的名气上位的指称,又有什么想回应的?」
见她缄口不语,其中一位发问的记者不耐推开身侧挤来的人群,蹙眉开口:「蒋小姐,请问你不回答是默认了吗?」
隐隐咬牙,皱着眼,「没有这种事情⋯⋯」
被人群推挤地堪堪否认道,可薄弱的嗓音却遭忽视一般,随即涌入的提问和闪光灯反而更加疯涨,「安允灿现在的緋闻女友是同公司的罗茜,也是这部剧的女主角,现在很多网民都说你横插一脚,请问蒋小姐对此有任何回应吗?」
「蒋小姐,听说你是因为言征才接到这部戏的传言,你有任何解释吗?还是其实是安宰范的引荐呢?」
「蒋薇依小姐⋯⋯」
场面拥挤得一度失控,她逆着人流被挤到了一旁,而言征在一边拉都拉不住,好不容易走到路边,却连伸手的缝隙都没有。
迎面而来霹里啪啦的提问如同纷飞子弹,身处枪林弹雨中的她捏紧手心,低着头想闪躲却早避之不及,犹如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
「——叭叭叭叭!」
焦急之际,一辆黑色麵包车却赫然疾驶而来,而人群为了闪避纷纷靠至左右两侧,甚至连闪光灯都怔地止了一瞬。
接着,只见坐于车内的女子速速拉下车窗,大拇指往后座一指,朝蒋薇依和言征匆忙开口。
「快!快上车!」
盯着那张陌生面孔,蒋薇依还杵在原地没反应上来,而言征瞥了眼来人,在记者再度举起相机的剎那,忙拉过她上了后座。
⋯⋯
初次面对这么多的媒体,一上车蒋薇依还有些回不了劲,喘息之际却不忘探头看了看驾驶座的人,踌躇几许终究疑惑作声:「⋯⋯你是?」
「姜若语。」
女子顶着头俏丽短发,小麦色的面皮笑起时能看见明显的酒窝。她对着后视镜朝蒋薇依眨了下眼,又大喇喇地起声:「你的助理,今天第一次上班报到。」
语落,自信地扬起唇角,清朗的嗓音听来格外瀟洒,「怎么样?我这救驾来得挺即时的吧!」
身旁的言征闻言,松开了一直拧着的眉目,风凉地睨了她一眼,淡淡出声:「下次再来得这么晚,你就收拾回家吧。」
一直都以为言征不像是会对女孩子撂狠话的人,听他这么对姜若语开口,蒋薇依瞬间睁大双眼,又朝前座乾乾一笑,起声缓和气氛:「⋯⋯没事若语,我觉得你挺好的。」
「哎⋯⋯」
未料此声一落,姜若语却摇了摇头嘖嘖几声,嫌弃地开口:「言征你学学人家!瞧你那臭脾气,有人能忍得了你也是该烧高香了!」
听她如此说道,蒋薇依又是一懵。
而似乎是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姜若语啊啊两声,赶紧出声解释:「我俩大学同学,很熟了,之前他在这行混的时候我是随行化妆师,后来他走了我就自己找工作囉。」
「上个月他找助理,肯定是知道我全能,就把我给喊回来了!」
「想太多。」
一道低冷的声线骤然打断前头雀跃的女音,言征没给她什么表情,只是又别过目光看向窗外。
姜若语挑了挑眉,极其顺口地,「哎呦⋯⋯」
「我可是听说你看到我的简歷后就立马拍板招我的,不是我全能,是啥!」
语落,片刻的沉默后,后座传来轻轻一句:「你便宜。」
「⋯⋯」
车子似乎小幅度地颠簸了下,只见姜若语狠狠憋了口气,接着自绷紧的牙关挤出几个字:「言征⋯⋯算你狠!」
听这俩的一来一往,蒋薇依还是耐不住地低笑出声,总觉身边多了这有趣的姑娘,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热闹的。
她靠在后座的皮质椅背上,侧目望着车外流转的熠光,心口是一点一点地渐趋饱满。
c城十月,已是深秋——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站在最亮的地方了呢?又是不是不管你在哪⋯⋯就快可以看到我了呢?
她出神地思索着,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男子始终望着窗口,清亮的双眸半寸不移地盯着那扇玻璃面,幽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薄暮的晕光轻微透进窗扇,犹如波浪拍打岸石的碎花,翻涌的白挟着昏黄,零碎飘然落于车内,闪烁旖旎。
而玻璃上一抹抹金橙色的隐光中,是外头飞梭而逝的昏暗城景,以及女子微侧着头,望向彼端的一帧恬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