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最是腻人。
但也是因为夏日,世界才多了更多温暖。
考完试后,赵以阳传了讯息到群组,约大家一起出去玩。
筱宙知道赵以阳的最终目的是想让许凝月放松,为了劝她出来自己可是把毕生能说的话都说尽了,最后许凝月才同意的。
这次的行程是大家一起提出来,经过讨论后,他们决定要去南部旅游。
许凝月的家在高雄,她也正好可以回家一趟。
南部的天气不是一般的热,一出高铁就彷彿火烤似的。
「这什么鬼天气。」薛宇忍不住抱怨。
「高雄的天气就是这样,哪像你们北部的天,阴晴不定。」好歹也是在高雄出生长大,所以许凝月反而是不习惯台北的天气。
「说到这个,我之前来高雄玩的时候是冬天,我穿了一件羽绒外套,结果谁知道,这里的冬天跟夏天没什么差别,害我又把那件外套塞回行李箱,你们说好不好笑?」顾湘回想之前自己来高雄的经验,呵呵笑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呢。」赵以阳好奇的四处张望。
「真的假的?」许凝月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家里人一个个闷的很,最讨厌我到处乱跑。」
许凝月蹙眉,「你们家还真是奇怪。」
虽然许凝月早就听闻有钱人家里的规矩繁琐,但不曾想他连平常和朋友出门都还要一直被管着。
想来真不自在。
赵以阳耸了耸肩,「的确是怪事一堆。」
林亮望向车站大厅的时鐘,在扫视了一圈,确认大家都出了站后,便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去海边?」
「对,不过现在真的太热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逛逛老街,然后等太阳小一点再去。」
「好阿,没问题。」
老街上的建筑多以红色瓦砖为主,颇有年代气息,大家四处看着。
他们吃了白糖粿还有着名的海鲜烧烤,边吃边聊着最近的趣事。
又寻了好几处拍照圣地,打卡顺便分享现时动态。
这里沿路还贩卖了很多童玩,让前来的旅人都能有机会回味自己幼时的记忆。
许凝月随手拿起试玩用的陀螺,用绳子捆好,再甩手丢了出去。
陀螺在地上转了好几圈都没停下来,许凝月勾唇,高兴一笑。
顾湘趁她的陀螺还在转时,也放了一颗上去,撞了许凝月的几下,便让她的停住了。
「我的技术怎么样?」顾湘自信问道。
「好,特别好。」许凝月朝她揶揄着,脸上却是笑容更甚。
「没想到好几年没玩了,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阿。」
其他人也陆续加入战局,只有赵以阳站在一旁发愣。
赵以阳看大家玩的高兴,每个人的面上都是那么的幸福,好像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他黯然伤怀,只能独自消受这份情绪。
他素不轻易敞开心扉,透漏难处,就是不希望这些悲伤影响到别人。
所以赵以阳特别喜欢小丑这个反派英雄。
他觉得小丑和他很像。
如果有一天,赵以阳终于能有机会为自己而活,那时候,他或许早已经脱不掉属于小丑的这个面具。他已经做不回自己了。
赵以阳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那时的他天真的可以,以为自己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拥有幸福的权利。
可惜天不遂人愿。
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他只是个被支配的小丑,没有人能成为他的英雄,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
他转头,不再去看。
「赵以阳,你怎么不一起?」许凝月发现赵以阳今日有些反常。
「我没玩过这些。」
赵以阳浅淡的一句,却不知为何令许凝月心中一酸。
「你……」
「我想去旁边走一走。」他拾起笑容对许凝月说道。
但许凝月一点都笑不出来。
「你们继续玩,我等下就回来。」
「欸……你怎么了……」许凝月还未说完,赵以阳已缓步离开。
许凝月望着他孤单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做。
筱宙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许凝月跟上去。
许凝月略做思考,决定还是不跟上去了。
「还是让他自己去吧。」许凝月垂眸,眼中是犹豫和仓皇。
-
海堤旁边的风吹来有些强烈。
赵以阳独自漫步在一旁,心绪随着风儿逐渐被忆起。
往事如潮水般拥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学好?」
「母亲您口中的学好,究竟是想我怎样?」
「像你哥哥一样,好好考个律师,进我们律所工作,别到最后连考都考不上,丢了我们家的脸面。」
什么狗屁脸面。
幼时的赵以阳才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他哥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位导演,为什么他最后却选择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职业?
答案显而易见。
他和哥哥的位置上总是被迫摆满了法律书籍,还被逼着每日都要背诵。
赵以阳是看过其他同学的房间的,有的是贴满海报放满公仔,也有的买了钢琴吉他、玩具吊饰等。
那时候赵以阳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里和别人的似乎不那么一样。
但他又不是神童,怎么看的懂?
最后只落得一直被打的份。
想起这些,赵以阳更是无奈。
「哥哥不想当律师。」
「哼,笑话,律师是想考就能考上的吗?多少人一辈子都考不上,想做却做不成。」
「考上又怎样,他完全不喜欢,只不过是被逼的。」
「要不是靠着你爸的律所,你哥哥如今能有这样子的资歷和薪水吗?你就要多学学他,他就是你的榜样。」
「然后呢?像哥哥一样,成为你和爸爸权利野心下的牺牲者吗?」赵以阳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脸上也毫无表情。
反而这样更觉得讽刺。
「那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到。」
女人气急败坏,拿起她打人时惯用的棍子直接打在赵以阳的背脊,「逆子,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
「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
女人的手没有停下来,而是打的越发的狠,「好阿,我今天就非打死你不可。
赵以阳咬紧牙,就这样受着母亲一顿打。
「逆子……逆子……」
朦胧中,赵以阳见他哥哥一开家里的门时看到的这副景象,马上朝自己衝过来。
「妈,你在干什么?她才多大?」
「阿阳、阿阳,你没事吧?快……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哥哥的声音和他的意识却逐渐模糊,到最后便没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