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前,温善又到分店长家上个香,安慰安慰分店长夫人。
前往公司途中,昨晚一样忙到大半夜的会计董芬打电话来问分店长家状况。「还行,分店长儿子已回来,正与礼仪公司商讨后续。」
「那就好。」董芬打了个大哈欠,「温善,帮我写张假条,我年纪大无法熬夜,撑不住累,今天必须请假补眠。」
温善任职的公司精节微小,为某食品原料公司在t市的小小分店,专司当地原料配送,员工仅分店长、两名业务兼送货员左哥跟奥哥、会计董芬及办事员兼秘书温善五人。规模虽小,但薪资、福利、奖金皆比照总公司还不错。当年初进公司,上至分店长,下到同事,个个都极为照顾她这个大学刚毕业什么也不懂但乖巧勤奋的小妹子,两年多下来,公司像个小家庭相处融洽。
和蔼多病的老分店长半年前即申请提早退休,总公司同意了,但没人愿意被分派到这间等同退休毫无前程的小分店,所以就一直拖着。老分店长猝死后,总公司匆忙间难以挑定人选,只指示大家一切照旧。
温善做完平常该做的工作,想说新分店长上任肯定难以立即进入状况,鸡婆的列出分店客户、营收等相关事项,忙了好一阵才想到她忘了向晨先生致谢。
虽说亲口道谢较有诚意,但对口拙的她而言,口说不如笔谈。而且还要讨帐号转帐文字记述较保险,免得听错帐号转错钱。欠陌生入钱财要尽快还,毕竟没那交情,拖久了,不但厚脸皮还明显佔人便宜。
感谢函发出后,她继续忙出货文件接着到工厂点货,好让左哥跟奥哥及时送货。上司是做决策、顶责任的人,平常小事还是要他们这些小工蚁勤奋努力,方能完善顺利。
喘口气时,她手机响了。刚刚她打电话给董芬没找到人,以为是董芬来电急忙接起,「董姊,怎么了吗?」
「温小姐你好,我是晨哲兴。」
陡然听闻男人低沉声音,温善嘴儿微微张开吐不出半点声音,忆起那天自己哭倒在他脚下,甚至哭到精疲力尽昏倒被送医的丢脸事。
「温小姐,你身体还好吧?」
「……感谢晨先生,我已没事。」回过神,她站得笔直,恭敬且真诚的再次道谢:「对不起,怕词不达意而失礼,所以我才会以书面感谢。我是真的很感谢晨先生的帮忙,但实在没理由让您负担医院各项费用。所以请告诉我总费用,不论是车子的修理费还是医院的各项费用,我不会拖延还款,绝对会负责到底!」
电话那头传来一丝极为浅淡笑声,「好。有空我就发请款单给你,请好好负起责任。」
「应该的。」倒是麻烦他诸多事,极度过意不去的她想了想,开口:「若晨先生时间方便,我想请您用个餐聊表心中谢意。」
「心领了。我已回到b市,下回有机会再约。」
出社会有段时间,温善也听得懂一些客套话,知道晨先生给她面子客气婉拒,深怕一不小心招惹她这在眾人面前情绪失控到送医的麻烦女人。
没纠缠,她乾脆有礼地回:「好。下回有机会再约。」又多说了些感谢话语,才结束电话。
原以为很快就会收到帐单,但温善等了一星期没等到,只好厚脸皮发讯息讨。
晨先生人倒客气,回了个不急。毕竟是不同等级的人,她这个债务人也不好意思天天追着人说要付钱,免得让人误会纠缠。只是欠人钱财,心头就是有个东西压着,最后反倒是她像讨债公司,每星期固定发问候讯息给晨先生讨帐单。
也许忙碌,没空总计所有费用的晨先生,每次仅会回传一项费用。
第一次是她曾收过的车厂修理估价单;第二次医院急诊费;第三次住院费;第四次临时看护费。她讨一次,他就给一项,吊得害怕自己还不起的她,天天有事没事就点一下手机里债权人晨先生的号码,脑子里莫名的记住那组数字。
也许是注意力移转到债务,微微地分散了她失恋的伤心。
只是分手的伤痛,没那么轻易就能平復。
所以还不想看到李拓宇东西的她,并未立即帮他整理租赁的小套房办理退租,直到李拓宇发讯息说房东催着要,要她快点帮他退租。可她还是又拖了几天才愿意面对已分手的事实,一边哭一边整理那间曾经充满各种回忆的房间,细心地将他可用物品寄到他位在b市的新套房。倒没想到办退租时,房东说李拓宇还欠着房租跟水电要她一起付清,害她当场傻眼。
那晚,她打电话给古秀绢诉苦。
人说友谊能倍增喜悦,分担烦恼。
可这时已跃升为第三女配角的古秀绢正睡美容觉,气得兇她:「温善,你知道我连拍三天戏没睡觉耶!」
「秀绢,我跟李拓宇分手了。」
闻言,「终于啊!」古季绢拍手大笑。「必须开瓶酒来庆祝!」
「古秀绢!」
「早就叫你甩了那隻只爱自己的自私孔雀!」
哭哭啼啼的,她像个老太婆哭诉自己那有点悲惨、有点漫长却是她青春里最美好、最灿烂的爱情。
「秀绢,你知道吗?帮他退租时才知道他连水电跟房租都没付清……」
就算古秀绢不再像开头那样破口大骂,她还是持续的慢慢抱怨,直到听到古秀绢像猫儿打呼的声音传来,她笑了。
与李拓宇分手后,她第一次笑出声。
也是那时候,她发现,心不再那么痛了。
轻轻掛断电话让古秀绢好好睡个觉,可她自己却睡不太着。
走出小小阳台,她抱着棉被静静坐在小椅子上,漆黑天空闪着微弱星星陪着她,让她觉得好过些,至少不寂寞。
再次睁眼是被冻醒的。冻得打哆嗦时她抬眼,千变万化晨曦染红云彩,美得撼动人心令她忘记尘世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