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冉和何毅一家在day&night叫了几样菜,一起吃顿晚餐。
何冉扒了几口饭,没有心机的笑了笑,「先说,虽然我是这家店的老闆,但这餐你请客喔。」
何毅正要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你们业绩不好?」他看向她,「还需要赚我的钱?」
何冉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对他投向不满的眼神,「我今天为了你带了快一整天的小孩,你还不做点回馈?」有没有点良心啊。
「那你怎么不回馈回馈我?」何毅冷哼一声,「我为了照顾你这个小了三岁,心智年龄却像小了十岁的妹妹,我以前多辛苦啊。」
「你不记得那件事了吗?那时候都高中生了还会乱跑乱跳打破老师心爱的花瓶?」何毅带着拷问般的口气,放下碗筷,双手交叠在胸前,「还害我去学校被老师念?」
有完没完了,这件事是要拿出来说几次。
这件事发生在她高二那年。
物理老师在黑板前检讨题目,随便写写,计算过程便满了整张黑板,闷热的天气让何冉懒洋洋的,听着蝉鸣鸟叫,还有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让人昏昏欲睡。
她坐在靠近教室后门的位置,正当她悄悄的准备趴下小睡片刻,突然啪一声,一隻不知道从那儿来的大蟑螂掉到她的桌上,她吓的大叫了一声,身体立刻往后弹,顾不得眾人对她那疑惑的眼光,直接头也不回地衝出教室。
她完全没注意走廊上的东西,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于是,她就撞上了班导师心爱的花瓶。
「只是一隻蟑螂有甚么好怕的?」班导充满怒气的说着,「你人那么大一个,为甚么要怕牠这么小的一个生物?」
「抱歉。」何冉垂头接受怒气,完全不想解释,不怕蟑螂的人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感受的。
她也很想问班导:既然您这么宝贵这个花瓶,那为甚么要带来学校呢?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没有问出口。
然后她就被叫家长了,班导也对何毅念叨了类似的话。
结果她的好哥哥何毅,就记仇记到了现在。
何冉对于何毅的发言不予置评,只是疼惜的看着李灵灵,「嫂子,辛苦你了,要忍受我哥这个小气又爱记仇的人。」她轻飘飘的看了何毅一眼。
李灵灵被他们俩逗的笑出声,「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你哥这样的个性了。」她们看向彼此,彷彿用眼神在击掌。
何毅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灵灵,再看看她们结盟似的眼神,他放弃的叹气,「行,我买单,这样可以了吧?」
何冉眉开眼笑,笑容却没有半点真诚,「谢谢大方又大度的哥哥。」
何毅听着她的虚情假意,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吃了一口饭。
一顿饭吃的挺久,等到何冉把何毅一家子送走后,也快9点鐘了。
她先到二楼休息室把一天的疲惫洗去,才下楼开始准备起他们餐厅最大的重头戏──day&night的酒吧时光。
作为一个老闆,何冉最擅长的其实是调酒的部分。
在何冉还没满18岁之前,她其实就有偷偷的喝过酒了,那时候她在家喝了两瓶浓度很低的水果酒,本来坐着喝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肚子有些胀,结果当她站起来时,她就突然吐了满地。
现在的何冉想起第一次那惨不忍睹的喝酒经验,她都忍不住嘲笑当时的自己。
经过几年的淬鍊,何冉酒量进步极大,她很久没有喝到醉的感觉了,不过也是因为她不想喝醉,隔天醒来实在太难受了,她现在觉得喝酒浅嚐輒止就足够了,好好品尝酒的气息和香味才是享受。
一位客人坐上吧台,何冉微笑的开口询问:「您好,想喝点什么?」
☾
周河在见到何冉后,后来的看诊都心神不寧。
「周医生,病人来了喔。」一旁的陈子欣提醒。
先前的护士到点后,和陈子欣交接班。
周河第二次在陈子欣的提醒下回过神来。
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陈子欣关心的问:「周医生,你不舒服吗?感觉你很没精神耶。」
「我没事,谢谢。」周河简短的回应,他朝她点点头,就走出诊间,「我先走了。」
陈子欣感受到他好像不佳的心情,有点担忧刚刚自己是不是有做错了什么,所以才惹到他。
陈子欣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能和他一起工作还很开心的说,结果现在却有点难过。
周河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与人对话,他收拾完东西,拿上包就直接回家。
那双眼和所有不合理的情况在周河脑海里盘旋,他坐在沙发上,脑子乱极了。
忽然,门口的电铃响了,连带了几下叩叩的敲门声,「周河!」
周河来到门口,用猫眼看了眼来人,烦躁的打开门,看着江亦礼,「又怎样了?」
「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啊?」江亦礼思考一会儿可能的原因,试着开口,「我临时把你叫去代班真的很不应该,我下次一定会补回来的,不然晚上请你吃宵夜喝个酒?」他劈哩啪啦讲了一连串的话。
周河默了一阵,觉得自己刚太情绪化了,改了口气又说,「没事,怎么了吗?」他往厨房走去。
江亦礼啊了一声,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碰一声飞衝卧躺在沙发上,发出哭腔,悲伤的说:「周河啊!我太苦了!她竟然不记得我了!」他的男儿泪快流成一条小溪了。
「我到机场叫了她的名字,结果她回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还问我是谁!」江亦礼双手抱头,不解地说:「她怎么可能会忘记我,我以前这么受欢迎!」
周河起身到冰箱拿出之前泡好的一壶蜂蜜水,他从柜子拿出马克杯倒了八分满进去,喝了一口,问:「高中同学?」
蜂蜜水入口,冰凉清甜的滋味充满周河的口腔,甜味安抚了他繁乱的思绪,平静了躁动的心。
周河瞳孔深黑,眉毛微微挑起,虽然没有笑,但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许多。
「对啊,虽然你没有参与过我的过去,但你也能感受到我这么强烈的存在感,她不可能忘吧!」
周河笑了一声,说:「你有没有想过。」
江亦礼彷彿洗耳恭听般点头如捣蒜,「什么什么?」
「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愿意想起来。」周河在另一头的沙发坐下,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平淡的覷了他一眼。
江亦礼可怜兮兮的把头转向沙发,不愿多看周河一眼,好似被欺负的大狗勾,「周河,你没有心,你更没有对朋友的关怀和爱。」
周河呵了一声,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我没有心怎么会有爱。」
江亦礼受不了的坐起身,「你太无情了!」他抓抓头发,「不管了,你晚上陪我去喝酒。」
「不对,请我喝酒!」江亦礼大声的说。
「刚是谁说要请我吃宵夜喝酒的,怎么现在变成我要请客了?」周河把一整杯蜂蜜水喝得精光,「还有,我也不想喝酒。」
江亦礼嫌弃地看他一眼,「为甚么你都28岁了,还跟小孩一样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东西?」他拿起周河空空的马克杯,晃了晃,「成熟男人就是要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