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甩出一巴掌,打得那女孩一个踉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不是玩物,他是个人!大清已经亡了,你家也没落了,就别以为自己是贵族!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人人平等!」
那女孩脸上一阵青白,怒极向荷华铺了过来,两人撕打成一团。
下午的课没上成,被老师告了一状,扶苏开车载着夏瑾,领着掛彩得荷华回家。
「为了男人打架啊?」夏瑾凉凉说道。「对象还是扶苏?」
扶苏闻言一抖,说不出心中滋味。狂喜?心疼?尷尬?羞赧?
荷华耳根红透,咬牙道:「她出言侮辱扶苏在先,还想买了扶苏当玩物,我忍无可忍才动手的。」
「在别人眼里就是为了男人打架,传出去多难听,不打算嫁人了?」夏瑾语调微扬,质疑意味浓厚。
「不嫁就不嫁!」
「喔,硬气,还敢顶嘴。」
夏瑾此言一出,荷华不敢回嘴了,没想到厉害的还在后头。
「两次当眾撒泼都和扶苏有关,那我也不忍了。」
夏瑾冷声说:「扶苏,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老是作夏家长工,自己找个出路吧。」
「爹!我错了!」荷华立即认错,哽咽道:「你别拿扶苏出气!」
夏瑾深吸口气,戳了戳荷华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说的都在理,是非对错都懂,但就是没心机。明知道有些人的心黑嘴坏,你还要上鉤?」
眼看藏拙园就在不远处,夏瑾叹了口气。
「江寧织造虽然裁撤多年,但在纺织业这块势力庞大,我们家和他们相互竞争,自己以后长点心眼,别被人欺负了去。」
「嗯,知道了。谢谢爹爹教诲。」
开了车门,下车之际,夏瑾忽然说:「对了,子充来了拜帖,说明日星期天,约你出去玩,然后去看露天电影。」
「可是明天我有约了。」
「和谁?」夏瑾瞟了一眼两人。
「就是诗会啊。」荷华是真的有约,一脸无辜道。
「那就去回了子充,约晚餐吧。」
「喔。」荷华不情愿,却也不能拂了夏瑾的意思。
◆
扶苏神情阴沉歪头撑顎,凉滑轻薄的墨色长发如丝绸垂在桌面上。梅雨季后就是六月初夏厅外艳阳高照,荷华去参加其他千金办的诗会,晚上还要跟贺子充约会,他的心情恶劣至极。
福伯端着茶盘和点心在他身边坐下,讶然说:「你没出门啊?」
扶苏不搭理他,他冷哼一声说:「我看你病了一场连脑子都烧坏了,在这生闷气痴等,要怎么拐心上人回来?」
扶苏闻言回眸朝福伯展顏而笑,「福伯说的极是!」
他疾步匆匆,去厨房取了些冬日存冰和毛巾,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荷华正与一群手帕交步出诗会,笑意盈盈,就见到熟悉的身影站在烈日下,整张俊脸晒得红通通的。荷华想装作没看见,不想让扶苏又被那群千金盯上,却已经来不及。
千金们嚷嚷:「哎呀,荷华,你家扶苏来接你?真贴心,天气这么热,看他脸都晒掉一层皮囉。」
「他不知道你和子充先生晚上有约吗?」
「露天电影我还没看过耶,这样吧,既然他都来了,大伙儿一起去看露天电影好了。」
听说荷华撕打晚清高官孙女一事后,眾千金也知道自己的身分地位不太可能和一名长工有什么,但是一块玩倒是没问题。
被她们这么一说,荷华可不乐意。一同看电影?没门!
但说来说去最可恶的就是扶苏,长得一副招人的脸,叫他不要来接人,他不听,昨晚差点被夏瑾赶出藏拙园还学不乖,非要气死她不可?
荷华怒瞪扶苏,他却笑得一脸无辜。
「闕扶苏!」她怒气冲冲走向他。
「小姐,要回家啦?」扶苏笑得傻兮兮。
「回你个大头鬼!你忘了爹爹要我今晚跟子充先生吃饭吗?等等他会来接我,你来这做啥?」荷华柳眉倒竖,气得不行。
「我没忘啊。就是看天气热,怕你晒坏了,」扶苏殷切地递给荷华一条冰凉的手巾,「喏,冰毛巾,快擦擦脸,别热着了。」
荷华刚为他的贴心窃喜,没想到扶苏又道:「哎呀!小姐,你的妆都融了,这样多不好看,走,我们回家吧。」
荷华听了大怒,伸手想拍掉手巾,但看他晒得满脸通红,抿了唇,接过手巾,轻轻按在扶苏脸上。
「你傻子吗!为什么呆站在艳阳下,晒不痛?再不回去脸都要脱皮了!走,先回家冰敷你这张脸皮去!」荷华没好气说道。
扶苏只是笑,静静地让荷华牵着他的手,往车上走去。